（续一）“要登峰，问山上的人。要弄潮，问水里的人。不要嘲笑摸大象的人是瞎子，他们触摸到巨兽的脉搏与体温。——清化三省”

    老板带我找她的表姐夫——“看厂”人。在厂大门旁的值班室前，一位头发花白的壮年男子正蹲在地上，手拿着一支茶盅粗的竹水烟筒正猛然地吸上几口，抬头看见我们向他走来，马上站起身请我们进屋坐坐。我走进室内只见一桌一凳一床，一窗户旁还挂着一串串五金配件，根本容不下我们三个人。其实，他俩也清楚“进屋坐坐”只是出于礼貌，并没有挤进来。我转身出来时老板已经向表姐夫介绍过我的情况，然后叮嘱我向他学习，做他的助手。我就跟着员工们称他为“齐叔”。

    他带我到办公室去，边走边谈。这时才发现他身材魁梧，健步如飞。凭我的直觉他是一位做事爽快、工作效率极高的人。我们在同一个办公室，我的办公桌（前厂长用过）就在他的对面。主将厂生产摩托车配件：传统产品有各种规格的摩托车喇叭和一些附带产品，如：摩托车专用饰物、手把套、挡泥罩、座垫等。新上线产品有各种摩托车灯泡。厂的技术支撑是外聘国营企业的两位“星期日工程师、”和一位“星期日会计师”。全厂四百余人，工作时间为：上午四小时，下午四小时，晚上加班三小时，即每天十一小时。星期天的晚上不用加班，即每周工作七天共74小时。生产工人实行计件工资，管理与后勤人员实行岗位职责工资。这种产品科技含量低、工作时间长的劳动密集型工厂，在国外有人称之为“血汗工厂”。 齐叔分管厂里的：①产品质量②生产调度③机械维修④安全保卫⑤晚上看厂，一身兼五职。而且上无厂长，下无助手。如果在国营企业，五个人也未必忙得过来。难怪他累了就猛吸几口水烟筒。

    我不吸烟，但义无反顾，还是先抓质量。齐叔带我走遍全厂各个生产车间的班组，在各个质量控制点上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抽查、监测“点”上的半成品、成品的质量指标，同时把我介绍给每个“点”上的主管。约两周后又带我到外协厂，附近的各间：电泳厂、电镀厂、塑料制品厂、热处理厂……教我怎样考察和鉴别各种工厂的生产能力及其产品的质量水平。我庆幸有一个知识渊博、内心善良、性格内敛、大智若愚的师傅。

    我已经弄清楚主将厂质量管理体系的运作和质量控制指标，但如果只凭这些就制定《改革方案》。它肯定是狭隘的，片面的、纯技术性的，而且注定是要失败的。当人们还在争论着“先有鸡，还是先有蛋”时，生物学家已经培养出各种各样的良种鸡；当国营企业的专家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“制度管人，还是人管制度”时，千千万万个私营企业象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。我才疏学浅，只知道人是第一重要，质量管理的改革必然涉及到人。那么，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呢？

    私营企业靠亲戚关系组成领导核心，是企业最紧密部分。其外附着层由朋友、同学、熟人组成松软部分，是企业的神经与脉络，它应该伸延到外层。外层是打工族（农民工），由各地区的同乡关系组成同乡帮（派），是企业的最松散、最不稳定部分，它占企业总人数的95%以上。老板聘请的专业技术人员是企业的“自由电子”，占1%左右。也有两个关系层系于一身的员工。

    私营企业领导核心靠亲情维系，附着层靠友情维系，最外层靠乡情维系，“自由电子”靠高薪维系。引领各层关系相互作用的是“忠义”。在私营企业发展较快的南方，老板们都在显著的位置上设关公神坛就是一个证明。老板发自内心地感激员工们为企业带来了利润，而员工也感谢老板发给的工资。马列爷的阶级斗争论在这里软弱无力，只有剩余价值。老板不将“剩余价值”用于自己挥霍，而是用来扩大再生产。可以说，企业家（老板）是解决社会劳动力就业、积累社会财富的第一人。以上所述，在一些“生在新社会，长在红旗下”的人眼里是“反骨之言”？请看完《弄潮儿》全篇再作定性吧。（完·待三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