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5年9月5号上午,妈妈和弟弟送我到广州火车站与同学们一起上山下乡。五十年前的一幕,至今还历历在目。
母亲是一个自立自强的人。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,贫困家庭的长女是极少能上学读书的,然而她却能得到当小学校长的亲戚支持,勤工俭学上完了小学。学校的上、下课敲钟、收发作业簿等就是她的工作。之后考上公费师范和护士学校,达到完全自立。我初中毕业时母亲说,宪法规定父母有抚养子女到18周岁的义务。但作为子女,16岁就应该自立。
我出生后三个月的一天,屋外突然抢声大作,人声鼎沸,父亲大惊失色以为又要打大仗了。原来是日本仔宣布投降,中国军人向天鸣枪,庆祝抗战胜利!我的大名叫鸿晔,是纪念“走日本”(广府人称逃避日本鬼子的追杀)时爸妈相互走散,不知对方是生是死,心中祈求鸿雁能传书报平安。后来我长大了,“鸿晔”与“红叶”同音,别人叫起来像个女孩子的名字,才改为伟晔。希望我是个伟男子,光明磊落。
中国抗战胜利后不久又有战争,父母带着我们在穷乡僻壤中“走难”(广府人称逃避战争災难)。母亲在穷乡僻壤中生下我妹妹,而且是母亲自己为自己接生。这不能不说是自立自强的一次光辉超越。
广州解放后,接管教会办的慈善事业——淘金坑育婴所、孤儿院的人民政府医务人员中,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员(当时报纸报道中相片上的女护士就是我母亲)。母亲工作之余身边还带着我弟弟和妹妹。我家在西场,由于路途较远母亲只有星期天才能回来一次。我好像少了点母亲的爱,但常有参加了工作的孤儿结伴前来探望母亲,我又感到沾了点母爱的光。
我上幼儿园、小学、初中、高中,母亲从未送过,而上山下乡去粤北战备后方农场时母亲却来相送。年底又把广州卫生学校毕业的姐姐送去甘肃酒泉支边备战。母亲亲身体验到国家的和平来之不易,亲身体验到国家贫穷落后就更需要我们艰苦奋斗。知道儿子踏上一条异常艰辛的人生路,需要的不单是母爱,更需要有自立自强的精神。
妈妈,如果2015年9月5号能再送我一次,中国人民己经渡过了66年安居乐业的和平生活、现在民富国强。儿子退休在家,此次与当年上山下乡的同学结伴同行,回第二故乡始兴探亲访友。也许你能看到当年欢送他们时似曾相识的笑脸呢!妈妈再送我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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