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文再续,书接上回。送走了老冯师傅,我封窑成功,待壁外温度慢慢地冷下来。三天之后。我腰挂斩柴刀,肩扛金鸡锄,手提铁皮桶兴高采烈地开窑取炭去。
来到炭窑封口处,挖开上中下三个观察孔的砖块向内窥视,窑内漆黑一片,我什么都看不见,也没有热气从孔中冒出。于是就迫不及待地用锄头挖开炭窑封口,只见一根根竖立着的黑漆漆的木炭,密密麻麻站在我眼前,用柴刀背敲击木炭当当作响。大喜!大喜之余想到老冯说的“万一”。透过一根根木炭的缝隙间,向窑的中心望去。果然,木炭的底部中间处还余下少许火星。“老冯师傅,真神人也!”我提起铁桶不顾一切地滑下七八米的陡坡,到山涧底部的小溪打水去。待我提着满桶水爬上来时只剩下半桶,炭窑内火星的面积扩大了少许。如果按老冯说的“用竹引水”。现在让我到那里去找茅竹呢?陈洞附近是没有茅竹的。“水能灭火”情急之下我站在窑口,将手中半桶水用力向窑内拨去。
大部分的水被前排密密麻麻的木炭挡住溅了回来,只有少许流到窑底部周边,对灭窑中间的炭火无丝毫作用。我再打半桶水回来时炭火比以前旺,于是“出尽吃奶的力”又将半桶水拨出,结果与前次一样。由于精神极度紧张,加上来回攀爬提水,我己经精疲力尽。能否让水直接到达炭窑中心,给它来个“照头淋”呢?待我打回第三桶水时,窑内炭火就更旺了,我用尽力气提着水桶爬上窑顶,掀开中央烟囱封口,自上而下地往窑里猛力地灌了半桶水。随着窑内一连串的沉闷的吱吱响声,烟囱口冲出一股白青烟。看到“照头淋”有如此大的反应,我非常高兴地从窑顶下来到窑口一看,却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惊。窑内中间的燃着的木炭并没有息灭,反而面积更大了。更可怕的是在木炭与木炭之间,仿佛有可燃的气体在燃烧。燃烧着的气体己成燎原之势,正在迅速地点燃整窑木炭。我知道犯了一连串的错误,特别是掀开中央烟囱封口,窑内空气生产了对流,就等于向竖立着燃烧的木炭堆鼓风。而最后灌的半桶水更助了火势。我不再打水灭火了,而是马上和泥砌砖,将炭窑重新封好封严。
常语道:“水能载舟,也能覆舟”。却少人知道:“水能灭火,也能助火”。我失败的主要原因是,没有考虑到“风助火势”和“水能助火”。其实,“水能助火”我小时候就知道。解放初期,广州市的公交车是烧炭的,12路公交车总站就设在西场我家附近。每天清晨,早班车的司机叔叔开炉生火烧炭,拿来小摇把将鼓风机“鸣鸣鸣鸣鸣,鸣鸣鸣鸣鸣,……”地摇得山响。待炉内炭火旺起来时,又拿一小半盅水拨入炉内。司机叔叔说,这样木炭会烧得更旺。
第二次封窑后的若干天,我去开窑时里面空荡荡的,地面上只留下一层灰烬和一个个“西樵大饼”似的炭脚,正在无声地指责着我的粗心。大悲!——失败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找不到失败的原因和失去了信心。分析各种原因后,我又信心百倍地准备烧第二窑炭。收集前次伐树余下的枝干,很快又装满了一窑。烧窑也快,可能这次枝干径小,同时被伐下来有二十多天了,含水量也少。很快就可以封窑,又到静待佳音的时候。
佳音至时却好事多磨。在甘肃酒泉支边的姐姐回广州探亲,我铁定要回广州一次。而己封严的炭窑口在夜里,被上山打猎路过的人戳开了半块砖,漏气了!幸好窑顶并未被揭开。我分析这不是全心破坏,而是出于好奇。农友施章华自告奋勇地将棉被一卷,到炭窑值夜去。我行前对施章说,待窑冷却四天过后才可以开窑。我比老冯说的只多了一天,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山野里露宿,多熬一天。我12天探亲假回来上陈洞,先到陈洞口炭窑处看看,那里一切恢复平静。回到连部问农友:“炭呢?”答曰:“到饭堂的禾桶里看看”。我在饭堂里只找到一个空空如也的大禾桶。
唉!我想“十指黑”也“黑”不得起来。有谁能帮帮忙,补上《陈洞烧炭记》中,缺失了12天的事呢?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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